当你飞翔的臀部穿过苹果树影
当舌头门跪着,贱贱跪成同一个方向
从一只毒死的牡蛎内就要敞开另一个天空
在一条撑满黑伞的街上
……
状语的连续使用,使诗句中的时间感、地点及状态感都大大增强,使读者对于状语不得不进行关照,从而对于主谓宾所构成的中心句意有喧宾夺主之势。第四阶段是中多多的创作量很大,但是复杂状语的平均使用状况却在下降,从第三阶段的平均每首诗1.87句下降到平均每首诗0.86句,复杂状语的使用上也并没有太多的创新维持着原来的水平。
通常意义上来说,较长的状语较多安置在句首,但是在多多的诗歌中却大量出现长状语依旧出现在主语和谓语之间的状语一般位置上,这一点也是多多在长状语的使用中较为独特的地方。
二、复杂状语的分类及特点分析
笔者根据复杂状语在诗行中的指向性将其进行归类,试图梳理复杂状语在诗篇中的内容指向和在内容串联方面所起的作用,以此来启示为什么复杂状语的使用可以在多多的诗歌中达到非凡的效果。
1.第一类是指有明确中心语的复杂状语,即除了语义逻辑的诗化外,这类复杂状语和日常生活中状语的使用方式没有非常大的区别,我们可以确定状语修饰的中心语并且阐释其对中心词语的描写和形容。例如:“……太阳,在黄昏实心的袍子里/减弱它的威力……”(1974年《入冬的光芒》)。复杂状语“在黄昏实心的袍子里”的主语很明确是“太阳”,修饰的谓语“减弱”也十分清晰。
2.第二类复杂状语可以同时对上下句进行修饰,既可以补充上一句,又可以限定下一句。例如:
1)……
我的形象
在那时飞速涌入
在锯木人把黎明劈成两半的时刻
尖锐的牛角抵住岩石的伤口
你的眼睛接纳了整个夜晚
……
——《你爱这叮当作响的田野吗》
在这段诗中,“在锯木人把黎明劈成两半的时刻”即可以呼应上一句的“在那时”,表明“我的形象”“飞速涌入”的时刻就是指的是“锯木人把黎明劈成两半的时刻”,诗中采用的是一种重复和强调的作用;同时也可以理解为这个复杂状语描述的是下一个句子“尖锐的牛角抵住岩石的伤口”,是为这个动作做了一个时间大前提的修饰。无论是修饰上一句还是下一句,都可以进行顺畅的解读,所以复杂状语在这里就形成了一种双层的震荡,与上下句都攀上了关系,为诗歌提供了两种解读方式,从而达到了一种的陌生化的奇异感,仿佛让读者走进了双重的世界。
3.第三类是指复杂状语在诗中没有明确的主语和谓语指向,可以有多种理解,模糊地修饰多个谓语。这类复杂状语在多多第三阶段的诗中出现的比较多,它造成了诗歌的多义倾向非常明显,增加了多多诗歌中的语义流动感。如:
1)旧日晾晒马匹的道路咯咯作响
两旁,是掩埋父母的秋林
从挽歌早已吸收的一切
根,待在不出声的地方
折磨着歌唱——从头歌唱
——2000年《歌唱是怀念的殿堂》
2)……
每个声部都在叫
叫必是凤凰的那只鸟
太晚了叫太早了
用我们的语言叫
大量的未来——叫声中的又一季
在另一种装备上叫
……——2003年《快,更快,叫》
在第一个例子中,我们无法找到复杂状语“从挽歌早已吸收的一切”指示的谓语动词,也无法确定它的主语。在这首诗中,围绕复杂状语我们至少可以有三种理解方式。第一种我们可以讲诗歌补充为,“旧日晾晒马匹的道路上,歌唱咯咯作响,道路两旁,是掩埋父母的秋林;道路从挽歌早已吸收的一切中,折磨着歌唱;根,待在不出声的地方,从头歌唱。”因为这首诗的题目为《歌唱是怀念的殿堂》,在第一种理解中,“道路”作为一个暗指的地点可以将“挽歌”中的悲哀吸收,折磨着歌唱的人的内心。在这样的分析下,复杂状语的主语是“道路”,修饰的谓语是“折磨”。第二种,我们可以将诗歌理解为,“根”这个主语有两个修饰它的短语,一个是“从挽歌早已吸收的一切”还有一个是“待在不出声的地方”,即“待在不出声的地方的根,从挽歌早已吸收的一切,折磨着歌唱——从头歌唱”。这里复杂状语的主语是“根”,指示的状语是“折磨”和“歌唱”两个连续的谓语动词。第三种理解,我们也可以将“掩埋父母的秋林”看作复杂状语的主语,“根,待在不出声的地方,折磨着歌唱/掩埋父母的秋林,从挽歌早已吸收的一切,从头歌唱”秋林作为树木本身就可以做“吸收”的主体,怀念的心情暗藏在挽歌中,被父母躯干睡下的秋林所吸收殆尽,内涵悲痛的秋林再次放声高歌。由于复杂状语突兀的出现,仿佛徒然地自说自话,让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更多重的想象,这种多义性和歧义性是多多诗歌的一个特色。这些复杂状语仿佛带有语句的相关性,但是又和前后的句子有些脱离,这种似断似连的距离让读者可以神游于其中,复杂状语的迷失之处是读者想象力生发的开始。
第二个例子中,“用我们的语言”和“在另一种装备上”都可以修饰“每个声部都在叫”这个句子。“每个声部都在叫”,叫的是什么呢?不仅仅是“必是凤凰的那只鸟”,叫声也是“太晚了叫太早了”,也是未来中“叫声中的又一季”,所有的这些内容,都可以用“同我们的语言叫”和“在另一种装备上叫”来限定和修饰。所以这两个状语其实每个都有两个指向,“同我们的语言叫”指向“太晚了叫太早了”和“每个声部都在叫”;“在另一种装备上叫”指向“大量的未来——叫声中的又一季”和“每个声部都在叫”。这样一环套一环的修饰,并不是一种线性的描写,是回环往复的,是多层次的,我们无法理清环环相扣的逻辑,但是它们依偎在一起,彼此重叠相互交织影响,让意象从平面变得立体起来,是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迷失和朦胧。
状语不得不进行的关照往往使前面的主语在印象中淡化,状语的长度使其内容的消化不再如此容易,以至于对于后面的谓语和宾语产生了距离,状语所指向的意义中心词往往被孤立,句子结构是松散的摞在一起,脱离了缜密的关联。在多多的诗歌中,主语、状语、谓语、宾语都不仅仅是单独的一两个词语,而是不断的修饰语和中心词的累积,一句完整的句子的抒写经常需要并不简短的四行甚至更多的篇幅。阅读多多的诗,站在一旁理性的观看是诗歌赐予我们的阅读方式,复杂状语对于疏离感和这种阅读方式的成功达成有着很大的意义所在。
同时,由于复杂状语内部语法的层层嵌套和主谓之间距离的拉长,使得多多的诗脱离了简洁的诗风,变得长且内容复杂充斥,仿佛是一场急雨,零零落落拥在一起向读者奔来。在复杂状语分类中,根据状语指向性所分的第二类、第三类状语都会使得诗歌中意义的理解方式增多,指向性不明显,非常多的复杂状语中主语有所缺失,百花争鸣的意象将读者的精力扯向不同的方向,同时也让诗歌更多的消解在意象的汪洋中,不够精炼而略显拥挤。从上文复杂状语使用状况的统计中,我们发现在前三个阶段复杂状语的使用量和质都有不断的提升,但是第四阶段多多复杂状语的使用频率大大减少,甚至少于创作初期的第一阶段。多多在访谈中也曾静表示,随着年龄的增加,作者对于意象的经营放松了,对于抽象的东西多来多重视,年轻时“需要很大的气,很强的激情才能够本发出自己也不甚理解的意象”[4]前三个阶段中,多多大量的激情需要他不断地诉说,不停的宿舍,仿佛有太多的激情要通过意象这个出口来喷射出来,但是经历了岁月不断的洗礼,作者到第四阶段的创作渐渐走向了更为哲学化的审思和更为凝练的诗语表述方式。复杂状语的逐渐缺席恰好是迎合并且帮助多多达到新的审美趣味的形成。多多在2010年创作的《填埋生命谷》,在这首诗中没有一句复杂状语的出现,形容词修饰语也非常简短,形成了一种更为口语化的简洁诗风,甚至词语打在读者的心头可以产生干脆的响声。多多三十多年的创作历史其实是一部与词语抗争的奋斗史,但是多多在早期大多将这种奋斗掩埋在意象的梳理中,或者用象征主义的手法隐晦的表达,但是在这里多多非常直接的点出了“词”这个名词并且开始了哲理性点透式地讨论,并没有大幅的抒写,仅仅是简洁的点出,给读者以醍醐灌顶之意。复杂状语在后期诗歌中逐渐减少导致了意象数量的减少,从而造成了多多诗风比早期更为温婉,不那么冷峻也更为简洁,适应了多多因岁月沉积需要而发成了创作关注点的变化。
2.饱满的意象及多义解读带来想象力碰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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