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黄灿然曾评价多多的诗为“直取诗歌的核心”，多多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位“苦吟”诗人，诗人自己在接受采访时也表示他的诗作往往都经历过几十遍的修改，对于词语的甄选运用，或者说实际上是诗人和词语之间的较量，多多从来不会放松，他精心的修饰着每一句的每一个语法成分，不断的让句子扩充或者改写成更接近他内心深处情感的形式。或许诗句中常规逻辑的打破会让我们一时间无所适从，但是这才是真正的想象力和内心情感无间断抒发的真实之所在，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可以从那些看似零落的诗句中，获得如此多有关言语语言运用的新体验。本文试从状语为突破口，讨论多多近四十年来诗中状语使用的特色及变化，以及状语的使用对于诗风的影响。

　　一、多多诗歌中复杂状语的使用状况

　　在现代汉语的创作中，状语作为语言的一种常用语法现象，会为所有作家所使用，尤其是限制性状语的使用，如“在晚上”“在家里”等。但是并不是每位诗人都会对状语花费大力气进行雕琢，本文舍弃简短的、在诗人群体中出现频率高的状语，着重讨论的是多多笔下复杂的长状语的使用情况。所谓复杂的长状语，就是指在一个状语内部有多个语法成分嵌套，可以进行多次句子成为划分或者有多个修饰语对状语内的中心词进行修饰的状语，主要是由“从”“当”“在”“带着”“向着”等词语引导的介词短语，如“在祖先的骨骸拒绝变为石像的那条线上（《感谢》）”、“等飞翔中的鸟眼睑紧闭再现恒星/亿万年前的模样（《等》）”等。

　　多多的诗歌一般分为四个阶段，1972年到1982年的白洋淀时期，1982年到1988去国前的80年代时期，1989年至2004年的国外旅居时期和2004年至今的海南教书时期。在这四个时期的时间与地点的流变中，无论多多诗歌的题材和情感方面有了哪些变化，诗人对于诗歌形式美的坚持，也就是对于诗歌语言的精心化挑选和酝酿是一直没有变的。多多与词语进行着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拉锯战”，在这场战役的多个回合中，笔者发现诗人始终没有放弃复杂状语的高频使用。笔者针对多多1972年至2011年创作的短诗中复杂状语的使用情况进行了梳理，如下表[1]：

　　创作年份（年）可查诗歌数量（首）复杂状语使用数量（句）

　　197228

　　197385

　　197446

　　1975--

　　197624

　　197715

　　1978--

　　197911

　　1980--

　　1981--

　　198241

　　第一阶段共计：22首诗30句复杂状语平均每首1.36诗句

　　19831025

　　198444

　　1985912

　　198678

　　198726

　　1988105

　　第二阶段共计：42首诗60句复杂状语平均每首诗1.43句

　　198944

　　199010

　　1991411

　　1992610

　　199337

　　1994314

　　1995--

　　1996--

　　199710

　　1998614

　　1999--

　　2000715

　　200110

　　2002--

　　200356

　　200443

　　第三阶段共计：45首诗84句复杂状语平均每首诗1.87句

　　20051812

　　200677

　　200777

　　200822

　　200924

　　2010129

　　201122

　　第四阶段共计：50首诗43句复杂状语平均每首诗0.86句

　　平均量（可查诗歌）1.38句/首

　　从此份统计数据中我们可以看书，多多从70年代初，创作的初始阶段就开始了对复杂状语的使用，如1972年所作的《告别》中“在走向成长的那条僻巷中”，长诗《蜜周》中“面对着打着旗子经过的队伍”。1977年创作的《给乐观者的女儿》甚至在一首诗中有五句复杂的状语出现。在多多诗歌的第二阶段中，平均每首诗中复杂状语的使用量在增加，并且长状语的复杂程度与质量都有所提升。例如，在第一阶段中，成分最多的诗句为“从那个没有带来快乐的窗口”，语法结果分析如下：

　　从那个没有带来快乐的窗口（《蜜周》）

　　但是，从1983年开始，语法成分在五种以上的复杂状语出现数量增加，变得愈加普遍，如：

　　当他敞开遍身朝向大海的窗户

　　（《一个故事中有他全部的过去》）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二阶段中，多多诗歌中开始出现了以复杂状语为题目的诗歌，如《当春天的灵车穿过开采硫磺的流放地》。这表明多多对于复杂状语的使用有了自觉的提升，他不仅仅满足于复杂状语在诗中为读者带来的语言的新奇感和语言本质的回归，更是从首先映入读者眼帘的题目就入手，使题目成为了诗歌内容本身的一部分，仿佛是诗歌的第一句，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诗注或总结，这也使得多多的诗风更具有独特性和可辨认性，从题目开始，多多的氛围就已经开始显现。第三阶段是多多在异国的抒写历程，这这段历程中，复杂状语的平均使用量不仅在继续增加，而且在原有的基础上出现了很多同一状语形式的排比使用，或者几个复杂状语连续使用的情况，即“多项状语”[2]，如：如在1993年创作的《锁住的方向中》多状语的连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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