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格兰的乡村风格与历史传统给予了英国文学想象的空间。《孤独的刈麦女》通过地点、风物、语言塑造了一个异域的苏格兰形象。在华兹华斯眼中,苏格兰一方面代表着乡村田园式的原始主义,一方面代表着饱受英国殖民压迫的悲苦。被凝视的刈麦女形象,成为了华兹华斯想象苏格兰的符号。
【关键词】孤独的刈麦女;苏格兰;文学想象
《孤独的刈麦女》(SolitaryReaper)是威廉·华兹华斯于1805年创作的一首抒情诗。据说此诗的灵感来自于诗人的朋友托马斯·维尔金森《苏格兰旅行记》的手稿。但是,华兹华斯在诗歌中构建的苏格兰高地的刈麦女形象绝不仅是纯粹的文字想象,而是多次游历与内化的产物。
1801、1803年,华兹华斯先后两次前往苏格兰旅行,并随游览的事件与景观创作了《山地少女》、《罗布·罗伊之墓》等一系列收录在《苏格兰游记》中的诗篇。但直至两年后,华兹华斯才完成《孤独的刈麦女》。
华兹华斯认为“一切好诗都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这个说法虽然是正确的,可是凡有价值的诗,不论题材如何不同,都是作者具有非常的感受性,而且又深思了很久。”因此,作为诗人长久深思的产物,《孤独的刈麦女》不同于游记中随行随写的诗歌,有更丰富而值得探寻的文化意味。
一、异域的苏格兰
在苏格兰高地上刈麦女独自一人,一边割麦,一边歌唱。诗人把姑娘凄凉的歌声与自然界鸟的歌进行比较,认为虽然阿拉伯沙漠中夜莺的歌声,遥远群岛上杜鹃的歌唱都不如姑娘的歌声动人。诗人因不懂当地语言而不知她唱的是什么,却暗自猜测她歌唱的内容。或者是“渺远的、不幸的往事”、“很久以前的战争”,又或者是更平凡日常的悲苦歌谣。这歌声长久地留在了诗人心中。
作为一首抒情诗,《孤独的刈麦女》的基本脉络非常简单。但这短短的四节诗中,却无处不透漏着苏格兰的异域情调。这首先表现为“Highland”(苏格兰高地)、“Vale”(峡谷)等地点意象的选取,这与幻想中阿拉伯沙漠、赫布里底群岛的选择形成了对照。在苏格兰翻滚的麦田与深邃的峡谷中回荡的民歌,与南方的阿拉伯沙漠、大西洋的赫布里底群岛中杜鹃与夜莺的鸣叫形成了一种空间的拓展,更增添了异域的情调。
其次,则表现为刈麦女以盖尔语唱出的凄婉的歌。盖尔语作为一种民族语言,尤其能传达一种民族的情感与意志,从而触发诗人对异域民族的想象。具体到诗中,神秘的苏格兰盖尔语歌词与哀伤的民歌曲调在诗人心灵触发了巨大的联想空间,从渺远的不幸往事到日常生活的悲苦。诗人以这曲凄凉的歌结构全诗,使全诗充满了苏格兰特有的异域风情。
二、原始主义的想象
穿行在麦浪翻涌的田野中,诗人看见了一边割麦一边唱歌的苏格兰少女。在第一小节,诗人便连续运用了三个祈使句,“Beholdher(你看)”、“Stophere(你停)”、“Olisten(你听)”。这使读者的视角迅速集中在刈麦女身上。此时,诗人又连续运用“single”、“solitary”、“byherself”、“alone”四个词语来形容少女生理与心理的孤独。
孤独地在苏格兰田野劳作的刈麦女形象,事实上隐含了华兹华斯对苏格兰原始主义的想象。这种想象是相对于英国的工业化与现代化而言的。
十八世纪的工业革命为英国带来资本主义迅速繁荣的同时,也引发了一系列的社会矛盾。而工业化大生产带来的生态污染,则直接促成了华兹华斯对于“卑贱的田园生活”的书写与讴歌。此时英格兰的城市化与工业化还未影响苏格兰人民古老而淳朴的生活,因而被华兹华斯所喜爱。
艾布拉姆斯认为,华兹华斯虽然不是“纪年意义上的原始主义者”,但却是“一种文化尚古主义。”文化尚古主义意义上的原始人形象,即与科技文明等虚伪狡诈相隔离的,具有真实人性与情感的自然人。独自一人在苏格兰高地上,一边举着镰刀弯下腰去,一边哼唱忧郁的歌的刈麦女,正是华兹华斯所欣赏的文化原始人形象。
未被工业化污染的田野中,自由割麦与歌唱的“文化原始人”刈麦女,是华兹华斯对苏格兰空间原始主义的文学想象。
三、殖民者的想象
1707年,苏格兰被迫与英格兰合并,苏格兰国家覆灭。
华兹华斯前期深受法国大革命的影响,后成为英国的桂冠诗人。他身上既有对于自由民主的渴望,又有对英国正统意识的维护。从华兹华斯对苏格兰的描绘可以窥见,英国作为日不落帝国的殖民者形象,是如何反思和想象苏格兰的。
斯科特·布鲁斯特说:“由‘孤独的高地少女’用盖尔语所唱‘忧郁的曲调’可能是被禁的高地清洗民歌。因此,这是一个湖区农耕文化被破坏和错位的明证,被《抒情歌谣》以特殊的形式表现出来。”
从这一角度去思考,即可以理解刈麦女所唱的凄凉曲调。因为民歌所代表的民族意志与情感,她的歌声是“overflowing(溢出的)”,故而仅靠一人的歌声即可以“在深邃的峡谷中久久地回荡”。这种长久地回荡是有诗人心灵的参与在内的,带着同情与悲悯的情绪。
诗人猜测刈麦女唱的是“渺远的不幸的往事”或者是“很久以前的战争”,这暗示了苏格兰常年的起义运动与战争。但诗人随即做出了更为悲哀的想象,即这种生活中的忧伤和痛苦已经“习以为常”,“从前发生过,今后也这样”。当苏格兰的民族主义运动一次次兴起,又一次次被镇压,悲曲生活化了。
在这种后殖民主义的解读下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刈麦女的悲歌比夜莺与杜鹃的鸣啼反而能让人感到“welcome(温暖)”与“thrilling(兴奋)”。这是因为以盖尔语唱出的民歌象征着对统治者与殖民者的反抗与坚守。在这里,浪漫派惯有的“自然”标准被人性的悲苦所凌驾,因悲情而生快意。
在诗篇的第四小节,时态忽然发生了转变。前三节一直通过现在时态,构建了一幅刈麦女长久歌唱与劳作的乡村图景。第四小节开始,刈麦女的歌唱忽然从“sings”转为“sang”,以过去时态增强诗人“我”感官的真实性。诗人最终对苏格兰的态度是“那乐声虽早已在耳边消失,却仍长久地留在我的心上”,实际上采取了一种回避与消解。华兹华斯作为帝国既得利益者的一方,只能展现一种悲悯与怀念的姿态,想象被压迫者。
四、小结
苏格兰的乡村风格与历史传统给予了英国文学想象的空间。《孤独的刈麦女》通过地点、风物、语言塑造了一个异域的苏格兰形象。在华兹华斯眼中,苏格兰一方面代表着乡村田园式的原始主义,一方面代表着饱受英国殖民压迫的悲苦。被凝视的刈麦女形象,成为了华兹华斯想象苏格兰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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