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巴久乌嘎的《阳坡花》是一部典型的魔幻现实主义的短篇小说,作者受到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影响,结合彝族土地上的神奇现实,唤醒彝族文明中的魔幻因素,本文主要分析《阳坡花》中是如何把魔幻现实主义的艺术技巧与彝族原始文明巧妙结合的。
【关键词】巴久乌嘎;阳坡花;魔幻现实主义;彝族原始文明
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是20世纪50年代前后在拉丁美洲兴起的一种文学流派。段若川先生认为“魔幻现实主义产生的基础有两个:一个是拉丁美洲的神奇现实,另一个是本世纪20年代起源于欧洲的超现实主义运动。二者的成功结合产生了魔幻现实主义。”但魔幻现实主义与超现实主义是有区别的,“超现实主义追求的是梦幻和下意识的神奇,注定它是逃离现实的,而魔幻现实主义追求的是现实中的神奇,它必然要反应现实。”同时,卡彭铁尔认为,“神奇的现实”并非美洲独有的专利品,它同样也存在于中远东、阿拉伯国家、印度和中国,乃至俄罗斯和捷克。魔幻现实主义在20世纪80年代与中国新时期文学结缘,在90年代仍然影响着中国的小说创作。彝族作家巴久乌嘎是接受了高等教育的新一代少数民族作家,系统的学习过西方的文化和理论,在熟悉本民族文化和“第一母语”的同时,接受了更多元的文化语境。许多少数民族作家即使在使用汉语进行小说创作时也会结合本民族的历史文化和心理积淀对本民族文化形象进行再创造。而彝族的原始宗教信仰和传统文化也对巴久乌嘎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巴久乌嘎的《阳坡花》就运用了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结合彝族原始文明中的魔幻因素,来记录彝民族的历史现实和文化变迁过程中的冲突与碰撞。
一、非线性叙事
小说巧妙的把过去、现在、将来并置在一起,叙述主体和时间的不确定体现出一个时空措置的更隐秘的深层空间。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的开头这样写道:“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连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忆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这种将过去现在和将来杂糅在一起的句子表现轮回时间观念的句式,首先来自《佩德罗·帕拉莫》后来被加西亚。马尔克斯借鉴并被用到极致。而《阳坡花》也有类似的开头:“那时候还没有枪,距离有枪的日子不远了,强悍尚能端坐马背上,目空一切。”这种回忆式的叙事话语实际上不仅是魔幻现实主义惯用手法,也是典型的彝语叙述模式和叙述基调。《阳坡花》的叙事时间和叙事主体都是不确定换的,以仑氏、博和洛氏三个角度来写,但又紧密联系。如写博氏兄弟去找仑氏求亲的路上之后就直接写道“以女儿换取宝物之后”列阿列土去往博氏的远行了,而后才提到博氏以德国换取史微姆的过程。其间吉泽约黑“把我的女人换什么了?”又自然的把前后倒叙了的情节联系起来,使之不显的突兀。文中还有多处这样的表达方式,过去、未来与现在相联系,非线性的叙事,既借鉴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也结合了彝族的叙述思维,使时空交错。
二、离奇夸张的想象
彝族信奉原始宗教,崇尚万物有灵和祖先崇拜。而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经常呈现出来的特点也是:生死不辨、人鬼不分、幻觉与真实相混,神话与现实并存。马尔克斯曾经在与门多萨的访谈录中提到《百年孤独》书中描写的很多看似非常离奇的事情,如织裹尸布的姑妈,被床单卷起飞走的俏姑娘雷梅黛丝,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他从小就听外祖母讲起这些故事,在拉美这块土地上一点也不奇怪。《阳坡花》中离奇夸张的想象,给彝族社会历史现实披上了一层光怪陆离的外衣,使得作品既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又充满虚无缥缈的色彩。在彝人看来,万物皆有灵,每种生物乃至物,都意味着某种神灵,他们至今对神灵深信不疑。这种幻想与现实交织、人与神鬼的世界交织,神话与历史交织,荒诞不经与极为真实的生活细节交织,使他们所生活的社会变成了一种现代神话,既有离奇幻想的意境,又有现实主义的情节和场面。如仑·列阿列土祭神供祖以仪式追悼亡灵时,家人看他也像是活在人鬼之间。“他常常把历历在目的往昔时而像雾一样漫出来,时而紧锁在嘴里。”表现出的是彝族平时的祭祀活动和祖先崇拜。史微姆的婚恋也充满了神话色彩,“一个下午过去,史微姆便浑身沾满了形形色色的眼睛。”后面在穿戴的时候,“金银钗物细碎的碰击声中,地上铺满了亮亮闪闪的一大堆人眼。”以夸张的描写突出她的美丽,她想把美貌的名声留给后代,也是一种原始英雄主义的表现。在彝族文化中,人死有三个灵魂:一个灵魂赴阴曹地府,一个灵魂回归祖先发扬地,一个灵魂守坟头,保佑子孙后代。小说中对吉泽约黑生死的描写也可以看出来这一点,“他在乱石中躺下,看衣着华贵的先祖纷纷降临乱石之上,望着自己从身边走过,无言相对。后来,马都思乡了,带了他上路。走在无限的羞愧中,少年飘飘摇成了一件衣服。”他的生死状态也是模糊和离奇的。
三、寓意深刻的意象
《阳坡花》中两个主要的意象是“阳坡花”和“德国”。“一个枪的时代的起源”,打破了卡那巴原本平静而安稳的生活,也寓意当现代文明传入原始文明时给古老的土地所带来的剧烈的变化。“德国”是枪的代称,列阿列土以女儿换取了博氏的枪支,惊异于用它捕杀动物是那么容易,却没有想到要是用在人身上会怎么样,他的小儿子在面对官的逼迫要交出德国时,手中紧握着德国却抽出腰间的刀来反抗,但最后,还是败给了德国,英雄时代即将结束,强悍再不能端坐马端,目空一切。“现在德国很盛行……四处有德国。一个枪的时代起源了。”暗示着那片平静的土地再也不复平静。阳坡花也就是通常上所说的罂粟花,总是华丽而诡异,一种使人意乱情迷的植物。列阿列土吸食过博氏的作物后,飞升到半空,他觉得这种作物既是粮食又是酒能充饥也能让人升华,感觉妙不可言。而这种开始觉得妙不可言的作物后来却让“与天地的起源相接”的骄傲的仑氏的心脏被驯服于起源浅近的博氏。“列阿列土的五脏六腑便不知去向,空荡荡的胸腹腔内欲望狂暴地舞蹈,肉体将于崩溃不崩溃之间煎熬着—心脏就这样驯服于博氏,他这才幡然明白这种食物形成的瘾癖跟粮食就不是一回事。没想到这东西跟酒一样,初次是金再次是银吸三次便让人狗都不如了。”列阿列土吸食罂粟后飞在天空的感觉既真实又充满了魔幻色彩。阳坡花和德国这两个意象都代表了现代对彝文明原始秩序的冲撞和破坏。
四、结语
巴久乌嘎的短篇小说《阳坡花》运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唤醒了彝族原始文明中的魔幻因子,结合了这片土地上的神奇现实,展现了彝族历史现实和文化变迁的部分过程。巴久乌嘎很好的阐释了如何既立足于本土文明又吸纳外来文学思潮并与之结合的相得益彰,也扩展了普通读者对于魔幻现实主义的局限性。文本所蕴含的深刻寓意值得深入探讨,其诗性的语言特征也值得细细品味。
【参考资料】
[1]巴久乌嘎.阳坡花[J].民族文学,1995(1).
[2]陈光孚,著.魔幻现实主义[M].广州花城出版社,1987.
[3]罗庆春.民族梦魇的文化心理透视——巴久乌嘎小说创作论[J].西南民族学院学报,2000(9).
[4]马尔克斯,门多萨,著.林多安译《番石榴飘香》[M].北京三联书店,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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