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亦如诗,至唐代而一变,虽尚不离于搜奇记逸,然叙述宛转文辞华艳,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进之迹甚明,而尤显著乃在是时则始有意为小说。”(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八篇)唐人小说与六朝小说相比较,最大区别就在于“始有意为小说”。多数小说故事取材于现实,但都加入了艺术创造,富有想象、虚构和夸张等表现手法。尤其是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得力于传统史传文学,描绘出了一个个具有鲜明个性的人物形象。例如:《李娃传》中的李娃和《霍小玉传》中的霍小玉都是塑造得非常成功的艺术形象。
唐传奇展示了唐代文人才情的迸发,反映了唐代文人思想意识的觉醒,承载了唐代文人对爱情、生命、社会的感悟与思考,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唐代的社会现实。特别是中唐时期写婚恋的传奇,十分具有代表性。本文拟就婚恋类中的写士子与妓女恋情的两篇有代表性的传奇——白行简的《李娃传》和蒋防的《霍小玉传》简要的做一下评较。
1人物的性格差异
两篇传奇的女主人公都是集美丽与才情于一身的女子,但是她们的性格却大相径庭。
霍小玉最典型的性格特征就是痴情和固执。在她遭遇爱情悲剧之前,她就已经遭遇过一次不幸。因为其母“出身贱庶”,在霍王死后,连同母亲被赶出王府,易姓郑氏,落魄为妓。这种特定的人生际遇赋予了她高贵的气质和教养,但由于人生阅历尚浅,所以她虽然由被驱逐感悟到了一点世态炎凉,对社会的残忍和人性的黑暗还是没有清醒地认识。她固执地认为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途径就是“寻一好儿郎,共度终生”。所以痴心的小玉当李益言而无信,逾期未至时,她又固执地耗尽家财“赂遗亲知,使通消息”,甚至于典卖自己的紫钗。
李娃相比而言就要成熟得多,她懂得进退,懂得忍情,知道现实的生活比爱情更重要。她自小就生长在社会底层,各种卖笑的经历造就了她的事故和练达。在初遇郑生时,李娃体现了风尘女子特有的老练与成熟,当她发现郑生的“遗策”行为时,便主动地“回眸凝睇,情甚相慕”;在郑生第一次登门造访时,和鸨母一唱一和欲擒故纵地让郑生留宿;甚至在“娃情弥笃”之时还与鸨母合谋设计了一场舍逐郑生的骗局。这所有的一切几乎让我们甚至觉得她是一个薄情负心、唯利是图的绝情女子,但当沦为乞丐的郑生在风雪夜与李娃第二次相遇,李娃失声长恸,“令子一朝及此,我之罪也”的表白,又让我们看到了她人性中善的一面以及她压抑在内心深处对于郑生发自肺腑的爱意和悔意。她果断地与鸨母决裂,赎身悉心照顾郑生,先帮助他恢复健康,继而帮他恢复往日的学业。观看李娃的前后作为,感觉反差很大。但是正是这样才真正地符合她下层身份的经历,真是这种痛苦的经历让她成为了一个集世故、自私和善良、独立于一身的复杂人物,这是一个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
李娃美丽多情,但由于职业习惯性格已经被扭曲,她的性格极具复杂性。霍小玉与行为老练的李娃大不相同,霍小玉虽然身陷娼门,但涉世未深,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这也为她最后的悲惨命运埋下了伏笔。
2人物的婚恋观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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