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创作态度与词的艺术特色关系分析

　　（一）以诗为词、别有高境

　　沈雄在《古今词话》中曾评：“青丘乐府，大致以疏旷见长。”[5]读《扣舷集》会使我们觉得高启的词在章法、句法上并不十分考究，“清脆而少涩味，疏快而少勾勒，轩豁而少含蓄”[6]，这是高启词的缺点，更是高启词的艺术特色，缺点背后，我们更觉得高启词率真、少城府、清新脱俗。他不拘于词体个性，敛情约性，以男子作闺音，而是本色真嗓放歌，直表心声，这正是“以诗为词”的体现。而这种“以诗为词”的创作手法除了受前人影响外，与信手写来的创作态度存在着必然的联系。王国维曾评：“有明一代，乐府道衰。《写情》《扣舷》，尚有宋元遗响。”[7]正因为这“以诗为词”的宋元遗响，让高启词呈现出别样的境界。上文提到，由于高启信手写来不刻意追求的创作态度，《扣舷集》中多写日常生活之作，像《水龙吟·画红竹》《一剪梅·闲居》《清平乐·夜坐》等。用词叙事、抒情，开阔了意境，深化了其词的审美内涵。

　　（二）词的曲化、信手之作

　　高启词中多少带有一些曲化的痕迹。追溯词的发展脉络，早在元代，词已经在不同程度上曲化了。而这里所谓“曲化”是指高启词中所表现出的那种自适、自乐与避世、玩世的主题，这是元代散曲的主旋律。再加上高启词中的口语化倾向及表现的谐趣，都使词带有了“曲化”的特征。而这种自适、自乐与避世、玩世主题正是他信手写来、不刻意追求的创作态度体现。

　　如《摸鱼儿·自适》：

　　近年稍谙世事，傍人休笑头缩。赌棋几局输赢注，正似世情翻覆。思熟算。向前去、不如退后无羞辱。三般检束，莫惜微才，莫夸高论，莫趁闲追逐。

　　虽却道，富贵人之所欲。天曾付几多福。倘来入手还须做，底用看人眉目。聊自足。见放着有田可种有书堪读。村醪且漉。这后段行藏，从天发付，何须问龟卜。

　　词中多用俗语，“见放着有田可种有书堪读”十分戏谑，带有那种自适避世的态度。词的“曲化”自然表现出来，附和词的发展脉络，并与高启词的创作态度十分融合。信手写来，就可“以诗为词”“词曲化”，可见高启的“不在意”背后蕴含着无限的高远意境。

　　四、总结

　　高启词虽不多，但题材广泛，内容十分丰富。正如他自己认为的“世情翻复”如“赌棋”，故他“思算熟，向前去不如退后，无羞辱”，他满足于“有田可种，有书堪读”，“道似田家，又似山家”的艰苦生活，他也不热衷于功名，“莫恃微才，莫夸高论，莫趁闲追逐”，这正是他清醒的表现。他的词兼师众长，既学苏辛，也学柳李，但风格雄浑豪放，即使婉约词中也透着豪放之气。他的词犹如其诗，通畅流利，如一气呵成。特别是结尾徒转，有千钧之力，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也很耐人寻味。高启用其信手写来、不刻意追求的创作态度奠定了《扣舷集》在明代词史上的地位。

　　注释：

　　[1][6]张仲谋：《明词史》，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版。

　　[2]张春山，张淑婷：《论高启的词》，运城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1年，第1期。

　　[3]参见高启诗集：《青丘子歌》。

　　[4]参见陈廷焯《云韶集》卷一二。

　　[5]参见沈雄《古今词话·词评》卷下引《柳塘词话》。

　　[7]参见王国维《人间词话》附录一。

　　参考文献：

　　[1]张仲谋.明词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2]张春山，张淑婷.论高启的词[J].运城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1，（1）.

　　[3]沈雄，孙克强，刘军政.古今词话[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

　　[4]王国维，徐调孚.人间词话[M].北京：中华书局，2009.

　　[5]房锐.高启生平思想研究[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1996，（04）.

　　[6]高启，金檀，徐澄宇，沈北宗.高青丘集[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