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闻捷对爱情主题的把握,舒婷的爱情诗歌以其对人的尊严的追求、对爱的理想宣言显示了她独有的艺术魅力。因其所处的时期比较特殊,在经历过精神磨难后的中国,人们特别是知识分子普遍受到压迫的神经刚刚解放。在规避时代话语的前提下,舒婷感到人的个体意识的重要性,认为有必要从精神方面去唤醒人们的个人意识,对人的肯定、对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呼唤,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我愿意尽可能地用诗来表现我对‘人’的一切关注。”[3]如她的《致橡树》,就是一首女性爱情的独白式宣言,通过“木棉”的口吻来抒发自己的爱情理想。“木棉”的独白铿锵有力,这宣言式的爱情理想与“攀援的凌霄花”、“痴情的鸟儿”的爱情观念形成鲜明的对比,通过两种不同的观念来突出以及赞同这“木棉”,高扬女性尊严,以崭新的爱情观念和顽强的人格力量重塑了中国女性形象。 (二)诗体之变于特色 只有在具体的文学作品中,以恰当的文体才能呈现出作家的创作个性和独到的风格。闻捷与舒婷均巧妙地选取了符合自己诗体的叙述角度,加上深藏于诗歌中的文化色彩,使得他们的诗歌呈现出别致的特色。 1.叙述角度 叙事角度是指叙述的故事是随哪个人物的视点变化的,也就是由谁的眼睛看到的。一般的叙事角度划分为三种类型:全知视角、内视角、外视角。”从叙事角度来看二者爱情诗歌的创作,我们可以发现闻捷的爱情诗歌采取的叙事角度是从全知视角着手的。这点和他的创作表达手法有很大的关系。闻捷诗歌的叙事性很强,多数诗歌叙述了劳动中的男女之间的感情,而运用全知视角的角度来叙述,就会很好地借助生活场面的描写、人物之间情感的外部表现如表情、对话等,间接地歌颂主人公之间单纯美好的感情。如《葡萄成熟了》,诗人仿佛在现场,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将他所看到的具有戏剧性的一幕展现给读者,让读者也感受到这“甜蜜的葡萄”,即含蓄中展现出来的的爱情萌芽时期的甜蜜。 从前面对舒婷爱情诗歌的探讨,我们知道舒婷的诗歌主要表达的是一种爱情的宣言,借以表达对女性命运的关注。对于宣言式题材的创作,采用内视角的角度直抒胸臆无疑比全知视角、外视角的侧面阐述更能打动人心也更能达到效果。以她的代表作《致橡树》为例,该诗展现的就是两个富有人性色彩的“木棉”、“橡树”的形象。整首诗通过“木棉”拟人化的独白,向“橡树”表达了自己的爱情宣言。诗人在诗中,借用木棉之口,表达的其实是自己对于爱情的理想。“我如果爱你”、“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些诗句都以“我”的主动性表白来达到爱情理想的宣誓。这是一种主观化的抒情方式,诗人以抒情主人公的面貌出现,以第一人称直抒胸臆,让感情直接倾斜出来,感染读者,产生抒情效果。 2.文化色彩 鲜明的少数民族异域色彩是闻捷爱情诗歌的一大特色。新疆的生活使他感受到了少数民族的异域风情,或热情或活泼;加上闻捷对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等生活习俗、民间传说等的了解,他的爱情诗歌中蕴含着丰富的独特的民族气息,呈献给读者一幕幕边疆的风俗画。别林斯基曾说过:“任何民族的生活都表露在只被它所固有的形式之中,因而,如果生活描绘是忠实的,那就也必然是民族的。要在作品中反映民族性,并不要求艺术家像普通的那样做深刻的钻研。”[7]在闻捷的作品中,有不少作品直接或间接地描绘了少数民族的生活,如《婚礼》,简单明了的语言将婚礼上的画面勾勒出来,不仅表达了少数民族独有的风俗习惯,也将诗中一对新人之间的甜蜜爱恋含蓄地表达出来。除了风俗场面的描写外,一些少数民族特有的意象也为闻捷的爱情诗歌增添了异域文化气息,如“牧人”(《婚期》)“赛马”(《赛马》)“瓜蔓”(《种瓜姑娘》)“马奶子”(《葡萄成熟了》)等等。 对于舒婷创作高峰所处的八十年代,虽然离“文革”结束有了一段时间,但这一代的知识分子在经历了文化压抑时期后,在目睹了残酷的精神压迫下人们的挣扎与苦痛后,她的创作不得不选择了规避敏感话题,转而走向精神的诉求。由于受到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创作及家庭成员对基督教的信仰的影响下,舒婷在诗歌的创作中融合了基督教的文化精神。这种基督文化精神在其爱情诗歌中有很大的体现,如她在诗歌中体现出的对人的价值的肯定、对女子平等于男子思想的赞同、对爱的自由的勇敢的宣言,等等。基督教的精神是“爱”,而“爱”,在舒婷的诗歌中有深沉的含义,是她诗歌的主题,在她的爱情诗歌中,她在更深层次上将视线放在“人”身上,关心人的价值与尊严,无不充满着一种博爱的情怀。 三、规训中的绽放——诗境之美于效果 反观整个五六十年代的诗坛的创作,大抵强调的是突出诗的社会功能,着重抒写时代的颂歌。由于受左倾思想理论的影响,爱情题材在创作中还被视为禁区,闻捷却敢于突破,在劳动中抒写爱情,并选取了少数民族民歌为载体,给人们提供了一幅幅美丽的风俗画,具有很强的画面感。仔细研究剖析,闻捷诗歌画面感的实现主要通过以下几个细节处理:其一,写实手法的运用。写实手法是一种再现物象的表达手法,具有再现性和表现性。闻捷写实手法的运用,如叙事手法与全知视角的应用,再现还原了少数民族人民的劳动生活,真实地为人们展现了一曲曲劳动中的爱情牧歌,如他的《葡萄成熟了》、《苹果树下》。其二,民族形象的刻画。闻捷的爱情诗抒写的是新疆少数民族青年男女特有的爱情,通过“他说:‘咱们一人吃一半/包管越吃越香。’”(《金色的麦田》)、“为什么一再地快马加鞭?/我只想听完他的话,/哪里会真心地把他追赶。”(《赛马》)等这类有着直率、袒露的爱情表达方式的诗句,我们可以感受到少数民族男女率真、大胆的性格,进而感受到草原男女的生活气息。其三,语言对话的设置。闻捷爱情诗的语言优美质朴,其中有不少诗篇记录了诗歌主人公的对话,如《婚礼》、《葡萄成熟了》,将少数民族男女之间的情意白描地展示给读者,让读者凭借纸上的话语展开想象,从而也置身于诗人所构造的场面之中。正因闻捷如此处理,使得诗歌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画面感效果,在同一时期诗歌的创作上达到绽放。 与闻捷具有画面感的诗境截然不同的是,舒婷所构造出的诗境具有朦胧感。这与其诗歌的创作手法有很大的关系,她的诗歌很多采用隐喻、象征的修辞手法,通过意象的排列组合营造朦胧的诗歌意境。这也是把舒婷归入“朦胧诗人”的队伍的原因之一。其创作的独特性具体体现在:其一,自我情感的介入。舒婷的诗歌具有明显的女性特征,柔婉而忧伤,她很少以理性的姿态介入外部世界,而是以女性独特的情感体验辐射外部世界。如《致橡树》,就是以女性的口吻来表达情意,借木棉之口,一面吟唱热烈缠绵的爱情,另一面又表达了追求人格平等的理想。其二,生活意象的捕捉。前面有提到在舒婷的诗歌中,“山峰”、“花”、“树”、“鸟”、“船”等生活中常见的事物成了富有感情的特有的意象,其代表作《会唱歌的鸢尾花》中,有一个特别的意象——“鸢尾花”,这是一种并不常见的植物,她细腻地捕捉到它,也正是它的陌生感,又给诗歌增添了朦胧感。其三,通俗直白的语言。舒婷的诗歌是朦胧的,在于她意象的排列组合;但同时又是明朗的,在于其语言的口语化。 四、结语 闻捷与舒婷均凭各自在爱情诗题材的探索在当代诗坛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闻捷在建国之初,国内一派生机与活力的时候,选择以爱情作为窗口来歌颂社会主义新生活,汇入了建国之初国内的颂歌浪潮。舒婷在“文革”结束后以其柔婉而热切的笔致,发表了“爱”的呼唤,为“人”、为“女性”争取人格独立和平等的呼唤。在时代的规训中,两位诗人能不入俗流,在诗歌道路的选择上另辟新径,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作为时代文艺标兵的他们体现出的探索与借鉴意义,对今天的诗歌创作仍将起着重大的影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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